侵蚀 One Bite
听德克士《Bite》有感，稍微融了七号室泰政和真正胜负陈检；
两个被伤害的灵魂互相救赎；
人物设定：dks-伪装成混混的卧底检察官，kms-成哥底下的会计师，成大民-梨泰院涉黑老大。
结尾灵感来自电影《门徒》；
【被侵蚀的系统】
拥挤的刑事法庭充斥着讨论声，咚咚咚。法槌在底座上重重地敲击了三下。
“传唤10·19金珉锡藏毒卖毒案的重要证人。”
过了三分钟，本该由那位证人推开的大门还是紧闭着。
全场突入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安静，大家像是提前协商好屏住呼吸。法官向书记员传去一个授意的目光，扶了扶掉在鼻头的眼睛，佯装出沉痛的表情查看着案卷的下一页。
“前首尔龙山地区检察官，都暻秀。”
大门打开了。不是由那位重要证人自己推开的，是由两位法警带着前检察官都暻秀推开的。
这位前检察官以一种惊人的形式出现在首尔居民的眼前：乱蓬蓬的爆炸头，像是三天没睡的糟糕脸色，一件灰扑扑的卫衣，最令人意外的是——身边站着法警，手上戴着手铐。
庭间霎时人声鼎沸，那些受他保护的居民和记者们都陷入了一种震惊又愤怒的境地，有人大喊着“狗屁司法”“该死的制度”，闪光灯和快门声充斥着小小的房间。
可都暻秀像是完全不在意外界的震惊和嘈杂的议论，慢悠悠地走向证人席坐下。
“抱歉，可能会让当场的某些人失望了。”
“我今天要说的，是真实的真相。”
【被侵蚀的组织】
2019年1月，我的上级拿了一本厚厚的案件夹给我，里面全是些集体斗殴和街头暴力伤人的照片。
那是我第一次接触到梨泰院成大民案。哦不，不能说成大民案，因为成大民从来没有被抓住把柄正式立案。
总之，在上级的授意和支持下，我成为了成大民手底下庞大组织里的一个不起眼的小混混。我的位置一开始非常低非常低，组织的层级多达8层，而我只能做些最外围的跑腿事情，我拿不到任何有用的证据。
为了接触到真正的核心人物，掌握有力的证据，当时急功近利的我忽视了上级让我沉着冷静长远为计的指示，我直接去打探了成大民身边的核心成员和利益重要方。
其中有一个人引起了我深深的兴趣，他是成大民身边的红人，宾夕法尼亚大学毕业的高材会计师，也就是我们今天的主角，金珉锡先生。
啊…引起我兴趣的不仅仅是他和成哥被传绯闻的关系，更是因为他那看一眼就忘不了的漂亮脸蛋和每时每刻都散发着性感气息的身材，还有那张功夫了得的…
法官大人，真是对不起，我会注意的。
是的，他很帅气，跟成哥关系匪浅，又是负责给组织做账的会计师，我想着我必须会会他，接近他，利用他。抱歉啊珉锡，对你说出利用这样的话。
为了接近他，我随口胡诌了一个谎。我说我很崇拜数学好的人，还在数学系读过一年书但是辍学了，想跟同好交流交流。
就这样，另一个高级混混帮我搭了个线。我和珉锡一起在一个破破烂烂的餐馆吃了一顿饭。真人真是比传闻里好看一百倍，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脸很窄，但是眼睛非常大非常明亮…全身都洋溢着高智又精明的气息。
还有一点，他的教养很好。他下班过来的时候穿了一件很素的黑底蓝纹西装套装，扎着腰带令我惊叹他那劲瘦的腰背线条（真不晓得底下是什么样的惊人光景）。
虽然全身都非常干净非常平整，但珉锡他丝毫不介意那个餐馆油腻腻的环境，只是一直不停地掏出手巾擦着餐盘擦着桌面，还主动替看起来就很落魄的我付了饭钱。
嗯？不要跑题是吗？好。
真可惜我得跳过那些美妙的夜晚了。在我强攻猛进的追求之下，他答应和我在一起了。他说他特别喜欢像我这样健康可爱的青年，让他觉得空气都清新了一些。
是啊，和我预想的一样，他同时是成哥的情人，但是他很厌恶成哥，因为他觉得成大民赚脏钱。我问珉锡，那你为什么还待在他身边，他当时回避了。
我当时也没有深究，毕竟我需要他待在成大民身边，至于我和他之间到底是不是真心实意喜欢，那时候也很难说。不如说是抱团取暖吧？
啊，抱歉又说太远了。
回到正题。有了他的帮助，我的卧底行动逐渐有了一些起色，我挖到了成大民在梨泰院的四个黑恶团体所在地，从最底下的“兵”到到最上面的“将”，我都掌握了具体的名单。
后来我还发现他们好像也有做些毒品方面的非法交易，毕竟这些圈子都是互通的嘛。不过我当时挖的并不是很多，因为我的上级让我专注涉黑方面。
说来可笑，我总是一个热血沸腾的状态，傻呵呵地又没有听取上级的建议，在卧底潜伏的中期我又擅自转去调查毒品方面的事情了。
但是我发现珉锡总是有意无意地不让我碰毒品方面的事情，我起初有些起疑心，以为珉锡已经怀疑我的身份了。
就这样担惊受怕地调查了一个月之后，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成大民的犯罪集团只是披着涉黑外衣的大型毒品网络。
光是我打探到的，就已知他手上有五条毒品交易线，金三角到云南，他们都有保持联系。从负责运送的“脚”到负责制作的“手”，流程完备，人员齐全，一个制毒工厂大概有15人。
于是，在我不懈的努力表现后，我得到了一个高级管理人的青睐。至于怎么得到的，我想你们也猜到了吧。在2019年9月的时候，我也成为了“手”的一员。
这样看似风平浪静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2020年3月。珉锡之前都是一直做着涉黑方面的账本，我也没有过多在意，以为他应该也是没有涉及毒品方面的做账。直到有一天，我在“工厂”看到了那双熟悉的大眼睛。
【被侵蚀的爱人】
“珉锡？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说没有碰毒品这方面吗？”
都暻秀停下手中的“砌砖”动作，擦了擦额角的汗，瞪大了双眼。工厂的空气本身就十分闷热，金珉锡的意外到来更是令都暻秀心烦不已。
“那你呢，你又是怎么一回事。”
金珉锡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样子，轻轻松松把话题转移到都暻秀身上，还用手戳了戳都暻秀沾了白粉的卫衣，语气里带着讽刺。
“我…我就是想给家里多赚点钱嘛。”
都暻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想用这个托辞糊弄过去。
可是，早已在这个庞大复杂的组织里混成人精的金珉锡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他从第一次和都暻秀吃饭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怀疑了：这个衣服都散发着洗衣粉味道、身体不算很强壮但是虎口有着厚茧、为了装混混特意去在脖子侧面纹了纹身的年轻男孩，搞不好是那三个系统派来的卧底。
一如既往地，他猜对了。今天他来工厂拿货的时候撞见了都暻秀，他更加确信了。
金珉锡调笑地拍了拍都暻秀的后腰，对方的耳朵马上变得通红通红。他暗暗想着，这么纯情，你说你是混混谁信呢？
是啊，也就是金珉锡看破不说破，甚至还帮助修补这些破绽百出的漏洞了。
他为什么要帮都暻秀？也许因为他的特殊身份，也许因为恶心成大民对他的骚扰，也许他不想让都暻秀和他一样万劫不复，又也许…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那个有着阳光味道的大男孩。
关于这些，金珉锡并没有思索很久，他的生活很复杂，他要做的事情也很多，他回到此次工厂之行的目的上。他不想让他年轻的恋人发现他沾了毒，但是此刻毒瘾上头的他很迫切地需要那些白色的粉末。
金珉锡将下巴放在都暻秀的肩上，从背后搂着他，再趁他不注意时从都暻秀的肘边抽走了一块“金砖”，继续带着那万年不变的标准笑容，拎着牛文包从“工厂”离开了。
离去的人轻松自在，留下的人心事沉沉。
【被侵蚀的信念】
我很难过这样说，但是我在法庭上秉持着诚实为上的原则，我也只能咬着牙，艰难地开口承认：我的爱人吸毒了。
他从我手边抽走“金砖”的动作，我全都看见了。当晚我回到出租屋以后百思不得其解，想冲去他家里要个说法。
我知道，这是很可笑的一件事情，还可能暴露我的身份…但是谁晓得呢，冲动也许就是遵从内心本能罢了，我的内心，从很早开始就已经很感激、很在意他了。
也许驱使我冲去他家最重要的原因是，我认为他是个好人。他是宾夕法尼亚毕业的高材生，是被胁迫的会计，是智慧的化身，是这个邪恶肮脏的组织里不为多见的好人、干净的人、高素质的人。
可当我怒气冲冲地来到他家门口时，我觉得我那可笑的信任体系一瞬间就崩塌了。
我看见他颓废地倒在沙发上，身体一抽一抽地，地毯上滚落着一支用过的针管。
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一刻我的心情。
在这个又黑又冷的组织里，我们已经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在拥抱、亲吻、缠绵中汲取彼此的养分，我们像是已经融为一体，成为彼此的一部分。我们不仅仅是爱上对方了，我们还…需要着彼此，无可救药地依赖着彼此。
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不被组织侵蚀到我们的信念、我们的心。
可遗憾的是，我亲眼目睹我的依赖堕落了、我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唯一净土被沾染玷污、我无能为力地发现我的信念被侵蚀了。被毒，侵蚀了。
法官大人，请别打断我。你懂那种愤怒与绝望吗？不，你不懂。
愤怒总是容易消逝的，随着而来的是震惊、压抑的喜悦，与带着悲痛的认同。
当珉锡气息奄奄地在我怀里跟我吐露一切的真相，告诉我他其实是首尔公安厅特派的卧底警察，被成大民怀疑后只能用吸毒来自证清白的事实后，我又惊又惧，想冲去成大民的家里一刀结果了那个人渣，但又被我的信仰与守则束缚着。
是啊，我是一名检察官，属于人民的检察官，怎么可以做出私刑惩处的事情呢？
我就那样等待着、等待着，等待着证据链的完善，等待着那个尾可以扣上那个头，等待着光明与正义的到来，等待着上级对我们俩的拯救。
可我最终等来的，是成大民的无形巨手。
【被侵蚀的自己】
法官大人，你今天捂不了任何人的嘴，我很清醒，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着记者的镜头，我要说，我要说！我一定要说出这些可恶的、可怕的真相。
成大民组织的渗透力，超越了我的想象。但这也不难理解，毕竟，金钱，权力，我们的国家就是由他们构建起来的不是吗？
是，没错，天真的我没有保护好我和我的恋人。当我和珉锡的接触越来越多以后，成大民也注意到了。他早早地就收集好了关于我俩的一切资料，我们是什么系统，上级是谁，他什么都知道。
可他就是那样糟糕，那样坏，那样烂到骨子里。他玩弄我的爱人，操控我的爱人，明明已经看破他的身份却还要他用吸毒来消除他的疑虑。
我的恋人在20年3月的时候就因为成大民的折磨和强力注射，导致身体每况愈下，我在4月向上级提交了一份详细的报告。可我直到同年12月也没有接到上级的任何一点回复或帮助，任何一点！
法官大人，你享受着高昂的工资和舒适的待遇坐在这里，有没有想过我们这些小人物在面对“国家”这样巨型机器碾压后的境遇？
我们都被各自的系统抛弃了。我们成为了一个无所依靠、惶惶不可终日的弃子。珉锡一直是和长官单线联系的，他的卧底身份也只有长官和长官手里的U盘资料可以证明。但是在21年4月，那个长官也彻底人间蒸发了。
万念俱灰的我不愿清醒地认知这混沌的一切。我宁愿浑浑噩噩地活着，也不要再知晓外界的罪恶与压迫。
21年10月，成大民把一切脏东西都扣在了珉锡身上。是的，就是这场可笑的诉讼立案的时间。
21年11月，珉锡为我拿来了最后一支针剂，他问我愿不愿意和他一起进入狂欢的幻想。已然失去信念无比空虚的我同意了，我也想浅尝一口，浅尝一口。
所以啊，首尔亲爱的市民们，这就是为什么你们看到曾经是优秀检察官代表的我戴着手铐坐在这里，满嘴“胡言乱语”。
当那冰冷的液体终于注射进我的血管，顺着手臂一路爬向我的大脑时，我躺在沙发上不禁思考着，人们到底为什么要碰毒呢？也许是因为空虚与信念的崩塌。
但到底是毒品恐怖，还是空虚恐怖？我用模糊的视线看着珉锡重影的脸庞知晓了答案。
我不后悔。我觉得我得到了救赎。
【被解救的灵魂】
都暻秀说完了所有的证词，法庭上又陷入长久的寂静。与开头那屏息期待的安静不同，这是充满着绝望与痛苦的寂静。
在场几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想着：这算是一个坏结局吗？大韩民国的警察与检察官，曾经正义的代表，如今阶下的囚人。
这算是一个好结局吗？被毒品和腐败烂根的系统深刻侵蚀的两个人，却拥有着被救赎的灵魂。
都暻秀看向了第一排同样被法警严密看护着的爱人，对方的脸上暗淡无光，眼神浑浊，手松松地摆在桌上，腕上还有着红红的伤痕。
他很心痛，但他理解。
因为他的爱人不仅仅被剥夺了自由，被毒害了身心，更是被这难见天日的罪恶系统给抽取了所有的生命力。
都暻秀强忍着心中的痛苦，决定无视法庭不允许证人交谈的规则，哽咽且颤抖着，开口说出了一直压在心里的一句话。
“珉锡…这几天，你过得好吗？”
这时，第一排那个低垂的脑袋缓缓抬起，从都暻秀上庭作证开始就微微颤抖的肩膀渐渐平静下来，向他投来了一个长久的、深情的、意义非凡的目光。
伴随着法槌在楠木底座上落下的声音和法官遥远飘渺的判决宣读，他仿佛又看见了那双锐利清澈的眼睛。
在三年前，在昏暗的餐馆里，在罪恶的组织中遇到的，那双锐利清澈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