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声】JSA安全地带
- 灵感来自电影《共同警备区》;
- 设定:csw-朝鲜大校,kjw-韩国中士;
- 发生在韩朝边境哨所的走火故事,瞎编ooc。
【00:14 OCT 21】
共同警备区的晚上突然出现几声短促的巨响,是火药燃气在出膛后瞬间膨胀的声音。
23分钟后,不归桥的两侧石墩被架上重型机枪,枪战发生。
天亮后,来自瑞士中立国的韩裔上校敲开病房门,肩章上绣着监察委员会的天平符号。委员会给她布置了艰难的任务:必须给韩朝双方一个公平且合理的结果。
她翻开了金钟云中士的陈述书。
【21:13 OCT 9】
“诶西,他妈的冷死了。”
金钟云扶了扶头上的圆形军盔,向手心哈了一口气,丢掉擦完屁股的厕纸准备起身。
秸秆足有半人高的玉米地空旷无人,刚刚还在身边的队友们已经不见人影。
侦察兵在夜视望远镜中看到北方的堡垒,队长赶忙挥手让所有人回退,没人想起正在野地里撒尿的金钟云。
附近五公里内都没有任何人造建筑的玉米地里,只有被吓傻的金钟云,与急促呼出的白色水汽。
他确实没想到今天的夜间训练能这么不走运。被队友落在这里是小事,队伍不小心越过边界也是小事,脚下踩到的地雷却是实打实的大事。
无线电里没有传来任何回音,金钟云的腿抖得越来越厉害。他转头看了看周边的荒地,心里停不住地骂人。
前面的草丛传来几声淅淅簌簌的响动,是一头黄色的短毛小狗,以及….
以及一个穿着草黄色军服的朝鲜士官。
那个人很高大,表情在暗淡的月色下不甚看得清。他瞪着眼和金钟云僵持了一会儿,便抱着小狗大步往回走。
“呀!”
“你干嘛走开!我求你救救我!”
对面的朝鲜军官闻言转过身来,手上还在为怀里的小狗顺毛。他看着吓得满脸眼泪的金钟云砸了咂嘴巴。
“看看,一个大男人哭得像个娃娃似的。”
“好吧,我看你也挺小个的。”
“西八狗崽子别再聊闲天了!我快没命了!”
蹲下身屏着息拔掉地雷插销以后,朝鲜军官把那个长长的圆金属管放入金钟云小小的手里。
走之前,他扯着嘴角对金钟云露出了一个有点邪气的笑。
“快点回去吧,他们找不到你该担心了。”
【19:01 OCT 10】
金钟云看到身旁的一等兵开始打盹以后,猫着腰走出哨所,向不归桥凑近了几步,抡着不算强壮的臂膀,奋力向北边的哨所抛去一个小包裹。
包裹里有他慰问那位玉米地大哥的感谢信和几张韩国歌手的CD光盘。
一小时后,对面也丢过来一个用石头拴着的小纸包。
“谢谢你的信和光盘,我很喜欢,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听到韩大洙和金均植的歌。话说你们那儿是不是还有一些女歌手…”
玉米地大哥絮絮叨叨地写了小半张纸,唯独最后一句话,令天天守在哨所无所事事的金钟云激动不已。
“要来我这边听听金光石歌手的歌吗?”
【20:31 OCT 10】
薄薄的木门推开以后,里面的朝鲜士官端着水杯静止不动,张大了嘴巴。
“我没想到你真的来了,我就是开个玩笑。”
那位朝鲜军官摸了摸二八分的刘海,起身把对比之下十分瘦小的金钟云迎进屋。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金钟云,中士军衔。”
金钟云的手向上做出忠诚军礼,对面也传来了一声军靴碰撞后跟的声音。不很清晰,有些懒洋洋地。
“崔始源,大校军衔。”
【14:30 OCT 11】
太阳正是狠毒的时候,热辣辣地直射着共同警备区司令部的大理石地面。
前面有一大堆美国来的游客,兴致正盛,津津有味地听着军方导演对于不归桥和板门店事件的介绍,有人还不顾规则偷偷拍了几张照。
崔大校背着手耷拉着眼睛,正打算歇息一会儿,抬眼瞧见了韩方换上了站岗的兵蛋子。
是那个漂亮的小中士。
他的眼睛从上往下把对面那个盘靓条顺的身形看了个遍,那个傻愣愣的孩子还是绷着脸没有任何表情。
“喂。”
崔大校挑眉笑了笑,用下巴指了指那个黄色的边线,希望引得小美人的一点注意。
“你的影子越线了。”
只是,这个注意也许太多了。
这个越线也一语成谶。
【22:47 OCT 11】
小木屋的火炉劈里啪啦地响着,金军士探着上身凑近,不断翻转着掌心手背。
“崔大哥,你喜欢听什么歌,我都可以唱给你听。今天来没带什么新光碟,但是我嗓子可好了。”
“老家的人都夸我是吃CD长大的。”
崔大校听着对面那个青瓜蛋子很有些得瑟劲的炫耀摇了摇头,摁下收音机的播放键,磁带转动的声音被淹没在火苗的噼啪声下。
“话说,你看起来这么年轻,怎么就当上中士了。”
“有立什么功吗?”
崔始源默默抿下一口发涩的茶水,他对面前这个有着尖尖下巴的韩国小兵很感兴趣。
“啊,多谢大哥你啦,那天你帮我解决了地雷,我回去也没敢说实情,所以上面给我记了功说我是拆弹高手,这次升了中士。”
崔始源感觉到金钟云的话很多,这个夜晚肯定不会无聊。但他忍不住说些更有趣的话题。
“我,也没什么厉害的。虽然我曾经还去过阿拉伯半岛当过教官。”
得到了对面一个充满崇拜和仰赖的表情后,崔始源拎出后腰上枪//包里的仿捷克斯洛伐克CZ-75,拿着帕子轻轻擦拭。
“喂,金钟云军士,在实战中,拔枪速度并非最重要。”
“战术素养?没那回事。”
“是看谁能更冷静。”
金钟云呆呆地看着火光映照下英俊高大的大哥,慢慢地点了点头,对方的话也不知听进去多少。
“话说,我给你的地雷保险丝还在吗?”
“留着它,子弹也只会擦身而过。”
火柴划燃,崔始源对着金钟云漂亮的脸蛋吹出了一个圆圆的烟圈。
也许是因为火炉带来的热意,又也许是因为崔大哥抿着的嘴角吧,缩在木屋小凳上的金钟云总觉得他笑得有些暧昧。
【23:55 OCT 12】
金钟云将圆圆的引信串进军牌链以后,夹着两包食物走上了不归桥,今天他打算给崔大哥尝尝南韩这边的好东西。
崔大哥也不知道从哪里搞了两瓶烧酒,也许这就是大校的特权吧。
几杯酒下肚,他们两个人都有些头脑发昏。一旁的收音机正在播放着金光石的歌——《二等兵的信》。
金光石沧桑的嗓音和悲切的歌词总能引得许多人落泪,人高马大的崔大校也不例外。
“每次听到这首歌我就想起我妈妈。”
“钟云啊,我在这边一个人好孤单。”
金钟云抬头看了看崔大校,他的手不知不觉中伸了过来,轻轻搭在微微发热的手背上。
“跨越屈辱与痛苦的岁月。”
“我们一起好吗。”
崔大校抑扬顿挫的朝鲜口音和一板一眼的用词以前总能引得金钟云笑个不停,但今晚他却不想笑了。
他也好孤单,他也好需要暖。
“警备区的晚上好冷。”
“你可以抱抱我吗。”
崔大校并不是永远都乐意照办下级军官的请求。他还很喜欢自行发挥。
他选择吻他。他选择占有他。
【10:09 OCT 15】
那个昏了头的夜晚已经是三天前的事情了。
金钟云在晚上回来以后便偷偷地蹲在河边揉洗内裤,夜露冰冷,他病了好几天。
今天金钟云可算好了,起床跟着班队一起去了射击训练场。他们排着队一个一个等待训练。
“之前有个叛变的北方士兵说过,戍边的军官都受过训练,想引诱我们变节。”
“什么呀,这都哪里听来的。”
“最近北边不太安生,好像要攻打我们,你们快别说了,小心被上级抓到。”
话音刚落,训练场的掩体前出现一个戴着高高军帽的朝鲜士兵的全身靶。那个士兵的脸也很长。
金钟云看着那个画像上与崔大校十分相似的五官皱了皱眉,单眼皮紧张地跳了几下,迅速扣动扳机。
精准的三发后,利落地换上下一个弹夹。
【20:34 OCT 18】
对面的石头信还是一封接一封地扔来,金钟云却不敢再过去了。他每每想起那个夜晚就脸蛋发烫。
不仅仅是羞耻阻挡了他的步伐,那天训练场上听到的对话也令他心中不停打鼓。
当他站在哨所外踢着石子无所事事时,一个高大的黑影压了过来。崔始源抓住了金钟云的手臂。
“怎么这么久不过来?一起聊天有什么不妥?”
“那是罪吗?我们违背了伦理道德吗?”
金钟云被他吓得不轻,可也不敢大声反驳,反倒被崔始源拽着向不归桥的北侧走去。
崔始源的长军靴在前面快速且自信地大踏步迈着,金钟云被他拉着亦步亦趋,步伐小而急促地跟着。
矮筒军靴在不归桥的黄线前停了下来。前面的那双大军靴有些不耐烦地调转方向。
“如果战争真的爆发。”
“我们是不是也要自相残杀。”
一个脆弱的声音响起,没有人回答他。崔始源没有瞪他也没有驳斥他,只是默默地不应话。
金钟云只能被拽着,向着北边,亦步亦趋地走着。
【00:09 OCT 21】
在孤苦寂寞的军//旅生涯中尝到了甜头的两个士兵最近总是如胶似漆地黏着。
当金钟云坐在崔始源的大腿上,搂着男人的脖子和他调笑时,门把转动,一个朝鲜军官走了进来。
空气再一次凝固了。
金钟云迅速地起身,依靠自己的条件反应迅速举起了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草黄色的军服。
他拿不准这位士官有没有看到他和崔大校调笑的场景,但是不论怎样,穿着迷彩军服出现在朝鲜哨所的他才是该死的那一个。
“钟云!”
“你慢慢把//枪//放下来。”
崔始源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还是那么冷静。
这个以往总是带给他快乐与安心的声音此刻听来却是毛骨悚然。
敌强我弱,1对2。
金钟云在那位士官将手伸向后腰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就像他在训练场复习了无数遍的那样。
抬起,瞄准,扣动,三发连击。
当门边的士官倒下以后,他很快地调转身头,将枪//口对着这个屋里的另一个草黄色军服。
【00:14 OCT 21】
金钟云慌慌张张地走了,崔大校的肩膀中了一枪。
那是他自己打给自己的,为的是韩方那边查起来,可以保全金钟云的忠诚。
在枪弹的巨响与硝烟中,崔大校掩蔽在不归桥的石墩后,抬起右臂不停地放//枪。
他耳边响起了金光石沧桑的声音。
[不要忘记]
[和他们在一起高兴的日子]
[双手紧握的火热]
那首歌还有一个名字,那天他忘记和金钟云说了。
那首歌也叫,无法寄出的信。
他还有好多好多没跟金钟云说,比如刚刚那个朝鲜士官掏的不是枪//包而是无线电,比如他其实不用开枪自己也一定能保护好他,再比如…那句已经告诫过对方,对方却没听进去的那句话。
也许拔枪速度可以赢得战斗,但冷静才能赢得内心安宁。
【19:05 NOV 17】
那份陈述书被重新摆在了桌上。
“金钟云中士,我觉得你没有说实话。”
“崔大校肩膀上的那一枪不是你打的。你弹夹的子弹数目对不上。”
“你和崔大校,到底是什么关系。”
中立国监察委员会派来的韩裔上校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金钟云不想再胡诌出其他的借口,他知道自己一旦从这间病房走出去,总有一天会被揭发出来,遭霸凌与耻笑。
勇敢无畏都是假的,只有肮脏卑劣的情感才是真的。
崔大校当然可以担得起夸赞与奖章,那反观金钟云自己呢?
懦弱,胆怯,自私。
【20:13 NOV 17】
韩方派出了一部车接光荣杀//敌的金钟云中士回去。
在车门即将合上的那一刻,他用拐杖敲晕了护送他的两个人,手伸向对方后腰的包。他终于勇敢了一回。
枪管内飘出白色烟雾,共同警备区的晚上总是难以安宁。
他们热情勇敢的禁忌情感,只能短暂地存留在三两个瑞士军官的脑海里,一张美国游客拍摄的黑白照片中,随着几份40克重的陈述书与调查终稿,永远烂在共同警备区。
因为一切都发生在每半小时便须记录报备的JSA安全地带。一切都必须遗忘在只需要光荣与忠诚的,JSA安全地带。
那些不堪的、挑战道德底线的爱与恨,都会如高层将领所愿,随着金军士温热的血缓缓离开,慢慢浸没串在一起的地雷引信和银色军牌,在中立国监察委员会的大门前流干耗尽。
在子弹被撞针碰击到抵达太阳穴的短短几毫秒里,金军士想起了那个窄小木屋里的对话。
“我给你的地雷保险丝还在吗?”
“留着它,子弹也只会擦身而过。”